粘锅鱼

梅花如故

#随笔烂尾预警

“梅小姐，你要记得风水轮流转。”

这话是那个臭小子告诉我的。那小子小我一岁，家里头不是很富裕，但是很喜欢听我唱戏。那时候虽然我还没红起来，但我唱曲儿本事在这几条胡同里还算是小有名气的，价格自然也是不便宜的。那臭小子每次就偷偷溜进别个家的院子里偷听我唱曲儿，我好几次撞见他被别个扔出去的狼狈样。

我问他为什么不请我去唱曲儿，他说他爹就是在外头给他领了个唱曲儿的二娘，把他亲娘给气死了，后来家里没钱了，二娘收拾自己的细软跑了，他爹现在都恨戏子恨的入骨。看他云淡风轻的样子，我笑他

“小子，你就不怕你爹看到了，打断你的腿？”

那臭小子撇撇嘴，吊儿郎当的样子

“儿子随老子，一个样儿呗。打断了我的腿就没有人肯嫁我了，那他可就绝后咯！他才舍不得的。”

我只不过是个唱戏的，不是什么大善人，谁给我钱我就去谁那儿唱戏喽，那臭小子爱偷听就偷听，反正打的不是我。

戏子无情，就是用来形容我这种人的。那臭小子对我什么意思我能看不出来？给我的东西我拿着就是了，他不把话说明了，我也就装作不知道。反正我乐得清闲，也不用去愁怎么回绝他。我不可能和这小子在一起的，他一个平常人家，怎么可能养得起我这样的人。我回绝他的理由也是这般直接

“小子，你们家养不起我的。和你一起走我怕是少不了苦日子嘞，像我这种娇生惯养惯了的，哪受得了那日子。”

无论他说什么我都是这般推辞，他也是个犟脾气，死活赖着不走。最后急了眼非得说我收了他的东西，就得和他回家。我嗤笑一声

“我这儿收的礼还真不少嘞。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得跟送我礼的人，都回了家去？那得把我分成多少块才够哟！”

他坐在门槛上，愣神了许久，踉踉跄跄的站起来看了看我。

“真是儿子随老子，一个样儿的。”

打那之后，我就再也没看过他了。我依旧是照着先前的日子过，也算是在唱曲儿的里头闯出了些名声。直到一年后有个大老板，包了我一个月的场，我叫人收拾收拾东西，赶了过去，又见到了那臭小子。不过不同的是，他看戏不再是偷偷摸摸，而是摆着把椅子坐着正中间儿，一边让人服侍这一边听曲儿。他还是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儿，冲着我笑的无比灿烂

“好久不见啊梅小姐。风水轮流转这句话，梅小姐可得是记住了。我替我爹寻到了之前跑了的二娘，啧啧啧，她那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惨哟，被人骗了光财产，带着她找不到爹的儿子四处奔波。真是风水轮流转。”

这小子自顾自的说着，我也在台上自顾自的唱着，无论台下的人说什么，只要戏没唱完，那就不能停下来。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，也不能停的。那小子看着我在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，时不时的点点头也跟着哼两句。最后一天唱完曲儿，他吩咐下人把我带来的戏班子的人和我都送回院儿里去，临走前搂住我低头在我耳边轻声道

“梅小姐，风水轮流转这句话。我从我二娘身上学到的，现在也请你记着这句话。风水轮流转。”

江晏疏